陈玉光：《蝉趣》（散文）

 

 

 

因为靠海的原因，青岛的春天寒冷而漫长，即使到了阳历的五月中旬，人们仍然穿着毛衣和外套。突然南风连着吹了几日，气温就“嗖”的窜上来，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穿长袖衬衫就直接穿上T恤了。尽管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，但总感觉夏天还没有来临。直到有一天我在厅里看书，突然听到一声蝉鸣，声音是从院子北面的杜仲树、海棠树的方向传来的，我推开窗户向外望去，树木枝叶葳蕤，寻了半天也不见蝉的踪影。蝉声持续传过来，先是一只在叫，接着另外两只、三只、更多的蝉好像约好了一样高高低低地叫起来，响成一片。我这才恍然意识到，夏天已经真正来临了。

这不仅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兄弟姐妹、小伙伴们一起挖知了猴、捉知了的趣事。夏天，几场雨过后，土地变得松软起来，傍晚的时候我们就三五结伴，在树下搜寻起来。知了猴都生存在地下的一个小洞里，我们发现一个个小孔，先是用指甲把小孔开大，然后将一根细树枝沿着洞壁放下去轻轻地在里面搅动，知了猴发现入侵非常愤怒，就用前面两只有力的大钳子紧紧抓住树枝，我们就可以把它们一个个拽上来，即便上到地面，它们仍抓着树枝不放。看着这些眼睛亮亮、胖胖的小家伙，我们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啦！

到了周末或假日的中午，我们也经常用竹竿粘知了。我向母亲要了一些那时候非常珍贵的面粉，和成团，在盆子中洗出面筋，将面筋放在树叶里夹在腋下以增强面筋的粘性，扛上长长的竹竿，和伙伴们说说笑笑地往河边走。

河边生长着密密的芦苇和很多杂树，知了特别多。我们将面筋拉成长条，缠到竹竿梢上，确定目标后就将竿子悄悄地向知了伸过去。这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，手要稳，保证竿梢不能大幅度晃动。一旦面筋碰到知了的翅膀，它就逃不掉了。如果不小心将面筋碰到知了脊背或屁股上，知了就会大叫着飞走，还会惊飞一大群知了。如果粘到雄性的知了，它在竿梢挣扎的过程中也会吓走其它的知了。粘的次数多了，也就慢慢掌握了技巧，驾轻就熟，手到擒来。往往一个中午可以粘到几十只。热了，就到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，然后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。这些知了最后都成了我们的美餐。

我工作的单位建在山上，依山傍海，院子里广植花木。特别是湖边的柳树已有十几年的树龄，棵棵枝繁叶茂，夏日，那里是鸟儿和知了的天堂。每当工作累了的时候，我经常到湖边散步。火辣的阳光从天空上泼下来，在周围的建筑物和湖面上闪耀，在团扇样的绿叶间，白玉般的睡莲静静地绽放，蜻蜓落在刚刚钻出水面的花苞上，鲤鱼在湖面上搅其一圈圈涟漪，柳枝低垂，在吹过的清风里响起阵阵蝉鸣，让我得到片刻的小憩。

蝉是遍布中国南北的一种非常普通的昆虫，蝉鸣是夏季的标志性符号，你可以想象一个没有蝉鸣的夏天吗？

蝉，从一颗不足米粒大的卵发育为成虫前需要在地下待3到7年的时间，而在地面生存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十天。在地下，它仅仅靠吸食植物根部的汁液生存。在艰难的环境中，在漫长的黑暗岁月里，它从没有放弃对成为一只能够飞翔的昆虫的向往，从没有放弃对光明世界的追求，为了这一目标的实现，它甚至要忍受一次人们无法想象的极为痛苦的嬗变。它是生命世界中顽强的隐忍者；是无惧各种艰难险阻坚强前行的勇者和强者；是志存高远甘于清苦的高洁之士；是光明的追逐者；是生活的乐观派和浪漫歌者。

世间那些活出生命精彩的人不都具有蝉的品格吗？

 

作于2022年7月18日上午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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